崔怀玉猛地顿住步子，顾飞白跟着停下脚步，停在同她错开半步的距离，这个位置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，只能通过她小半张莹白的侧脸，来推断她脸上可能出现的神情。
大街上人来人往，全都步履匆匆，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，他们两个逆着人流停下，像是当街罩了个透明的罩子似的，将他们两个罩住，他们的世界安静下来。
顾飞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，忐忑地等待崔怀玉的回答。
崔怀玉垂下眼皮，将情绪藏在眼睫之后，心底激起惊涛骇浪，衣袖下的手指忍不住微微蜷缩，下意识不想回答他的问题。
“小公爷，你这是何意，我听不懂。”
顾飞白是诚心要道歉的，只是一直没有寻找到合适的机会，他当下便退开半步，拱手向她行礼，是最正式的道歉，他嘴里掷地有声。
“之前的事情得罪了，是我做得不对，还望崔小姐海涵。”
顾飞白少有这样向人低头的时刻，但他实在受不了和崔怀玉继续维持这样的僵局了，他真的受不了了。
他在想，从前崔怀玉总是迁就他，经常放下身段来哄他，那么这一次，换作他主动一回，也没什么的。
更何况真的是他做错了，不管怎么样，他始终欠崔怀玉一句道歉，当时她哭得那么可怜，他还从来没见过她哭得那么伤心。
只要一回想起来，心脏便控制不住地一抽一抽地泛着疼。
顾飞白本以为自己做了崔怀玉想要的事情，但是崔怀玉脸上的表情似乎并不是这样的。
她缓缓扭过头来，心中被困惑淹没，抿着唇，不解地盯着他，指甲嵌入掌心，身子气得轻轻发抖。
原来在顾飞白眼里，她这些天的举动同赌气无异，她那些下定决心要同他划清界限的话和行为，原来在他眼里都像闹着玩一样。
顾飞白居然一直觉得她只不过是在闹脾气。
但是崔怀玉知道自己不是，她是真的被伤透了心，一腔热血凉了个透彻。
可笑的是，顾飞白居然还觉得她只是在赌气，而不相信她是真的放下他了。
“你确实应该向我道歉，不止是道观那次，还有刚刚在裴明烨面前，你羞辱我的那番话，你对我的诋毁，这些你都理应向我道歉。”
“可我真正想要的并不是你的道歉，我真正想要的是你尊重我，以平等的视线来看我，而不是先入为主地把诸多恶意的揣测加在我的头上，不要再言语中伤我。”
崔怀玉不是没有自尊，只是她上一世在顾飞白和自尊之间，选择了自以为更重要的顾飞白，她觉得像顾飞白这么冷的人，一定要一个肯放下脸面，死缠硬打的人才能暖化他。
可是对于这一世的崔怀玉来说，她已经不再执着于顾飞白了，自然也就不能再忍耐顾飞白的各种话。
崔怀玉努力维持着声线的平静，想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愤怒，虽然她胸腔里此时正酝酿着冰冷的怒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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