州内的大户人家初时心里是有点忐忑的,但发现隐龙寨真的不会随便打杀人,只要肯交出田地,也不会为难他们之后,就松了一口气。
幸好没有逃出去。
拿下州府后,姜丽华一鼓作气,把浮云州剩下的县也都拿下了,至此,浮云州全部归属隐龙寨管辖。
消息传到京城,天正帝大怒,火速下令,不仅不许向南方各州输送粮食,就连食盐、药材等生活必需物资,也全部禁止输送,违者一律处斩。
姜丽华听说这件事的时候,一时有点想不明白,问景戎:“禁止输送粮食和药材对我们有点影响,禁止输送食盐有什么意义?”
浮云州最南边挨着大海呢,有取之不尽的海盐,殷朝禁了跟没禁有区别吗。
景戎的回答却让她惊愕发现,区别还真是大了去了。
“你该不会以为市面流行的盐都是海盐吧,”景戎回道,“虽然大海广阔,但海水含盐量太低了,开采难度比湖盐、井盐、矿盐高得多。
所以一直以来,只有海边靠煮盐为生的百姓会开采海盐,官方都是开采湖盐矿盐井盐的,这些产盐地集中在中西部,南方各州寥寥无几,禁盐之后,光靠着那点海盐,是供应不上的。”
姜丽华对盐史了解过一二,听完景戎的回答,顿时想起来了,敢情殷朝采海盐用的还是费时耗力的煮盐法,而不是晒盐法。
柳永写过一首《煮盐歌》描述盐民的凄苦:“煮海之民何所营,妇无蚕织夫无耕。衣食之源太寥落,牢盆煮就汝轮征。年年春夏潮盈浦,潮退刮泥成岛屿。风干日曝咸味加,始灌潮坡塯成卤。卤浓盐淡未得闲,采樵深入无穷山……”
诗里所写的就是煮盐法,在春夏潮多的时候,潮退之后把浸透卤水的泥浆刮起来,堆成小山包,经过日晒浓缩之后,再用柴火煮干水分,从而得到食盐。
用这种方法制盐就意味着盐民不仅要辛辛苦苦刮泥浆,还要跑到深山砍柴火煮盐,而且经过几个月的辛劳,得到的钱连借来买粮的高利贷都还不上,连温饱都得不到保证,更不要说发家致富了。
都说靠山吃山,靠海吃海,海盐是硬通货,守着大海还能饿死,足以说明落后的生产力对人的限制有多大了。
“小事一桩,把煮盐改成晒盐就好了。”姜丽华笑道。
“晒盐?”
“嗯,在海边挖好一块块的盐田,涨潮的时候把海水引入盐田,然后太阳一晒,卤水就能结晶,也就是析出日晒盐了。日晒盐可以用来腌制食物,直接食用的话,再加工提纯一下就可以了。”
“不用柴火煮?”
“不用,盐田的海水很薄的,太阳一蒸发就没水了。”
景戎陷入了沉默。
方法这么简单的话,为什么先前人们都没有想到?
“提纯难不难?”
“应该……不难。”姜丽华迟疑了一瞬,随即想到,有玄远这么个科研达人在,提纯日晒盐肯定不成问题。
“那这件事就要从长计议了。”
毕竟食盐是硬通货,若是能够大规模生产海盐,就不好交给盐民了,这么重要的产业肯定要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。
玄远一听日晒盐需要提纯,而这么艰巨的任务只有他能完成,立刻来了兴致,问姜丽华:“什么时候去海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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